【91】只见

*字数3.4k

*标题取自“只见青山不见君”，因为这个故事本来发生在山里，但没能成功进行下去，就懒得改标题了。

*有一点狐之窗梗。

*大量捏造和角色性格延伸

*开放式结局

正文↓

        年终放假。

　　大家都各回各家了，闻远本来想留在部队，反正他在社会上也没有相熟的人。但他已经连续三个假期都没离开岗位了，上面强制让他休假。

　　无法，闻远回到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家。放下行李后在附近找了个餐馆解决晚饭。但毕竟要住一段时间，他还是决定明天找个商场买些厨具和食物；好几年没回来，闻远一不留神走岔了路，这条街上有一个新的24h大型超市。

　　陌生。这是闻远第一个感觉。

　　进入系统之前，这里并没有这个商场。闻远走进去，顺路买好东西，明天就可以收拾房子，他如此想。

　　提着东西回家的路上，被人塞了好几张宣传单，他有点无措，这种无措伴随着他回到家——很长一段时间没过过这种闲适，纷乱，没有规则束缚的生活了。

　　然后和买回来的东西一起被放进橱柜里。

　　闻远坐在沙发上，宣传单还拿在手上。闲着没事，他开始看那些传单。都是些无聊的广告，闻远撇撇嘴，把它们放进垃圾桶。

　　待在家里，放假，该做什么呢？说到底，他早就不是学生时代的毛头小子了，对打电动和出去疯玩都没有兴趣，不守着核心盘和不训练的时候都是无所事事。

　　闻远没有无所事事的时候，除了守在核心盘前和不训练时，他都在吃饭睡觉，或是和朋友与学员开几句玩笑。

　　闻远是一个幽默又靠谱的教官，也是科技领域的深入研究者。后者是别人说的，前者也是。在他自己看来，他只是终日守在核心盘面前的人，在等另一个失约的人。

　　但其实核心盘在几个月前就很少往外界反馈信息了，连乱码都变少了。但闻远坐在那个房间的时间变多了。

　　或许有一天，核心盘就彻底停止工作了，闻远其实很明白。

　　可是睡着的时候，他总是听见154在不远处叫他“922”，和他说再见。

　　那个呆子，连道别都是一板一眼又欠揍的样子。闻远伸手去抓，扑了个空，摔到地上。

　　惊醒。

　　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。又做梦了。

　　在系统里的时候，922思维跳脱的时候会想到自己死前的走马灯大概会有一大半是154，然后想到以后可不可以和154一起生活。可是那个呆子，都不知道婚礼，也不懂喜欢。

　　可实际上，154虽然占了922全部的人生，对闻远来说，却连这一生的十分之一都不及。

　　922不傻，当他知道154是系统的一部分时，就隐隐感觉到一些东西。

　　离别，等待。

　　无疾而终的爱意。

　　但他不可以说，要装作感受不到的样子，因为说出口就无法挽回。

　　最终闻远还是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，无他，卧室还没有收拾。

　　附近的邻居换了几家，但大多还是从前那些人。见闻远回来了，都和他打招呼，问他这几年在哪里工作，有没有结婚。

　　闻远随口回答几句，然后举着自己的左手，说：“前两年结的婚。”

　　邻居的阿姨们都在恭喜他，说着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嫁这么好的男人，言语之间全是惋惜。

　　闻远摸着衣兜中的戒指盒，另一枚戒指还没有送出去。

　　闲着的时间总是很快的过去，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周。闻远在朋友圈刷到于闻的动态，这位大朋友突然对着自己的高中开始伤春悲秋。

　　闻远笑了一会儿。打算下午也去自己的高中看看，他上了大学就没去过高中了，也许和这些街道，建筑，邻居们一样，变了许多。

　　果不其然，扩大新修、教学校林立的学校，已经几乎没有从前的影子了。不过保安大叔没有换人，还记得闻远，只不过变成了保安大爷。

　　毕竟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时间，高中生还没有放假。但快到饭点，教室里的学生有些坐不住。闻远隔着段距离无声走在走廊上。几个学生看到他，马上停止了亢奋和骚动，大概是把他当作巡查纪律的老师了。

　　闻远觉得自己没什么老师的样子，虽然在系统里当了几年监考官，但那种考试又和外面的考试没什么关系，空有其名罢了。而且他永远都是最不着边际的那个，这么一想，154更适合当老师，虽然死板了点，但总归是靠谱的。

　　下课铃响，本想离开的闻远被学生们前后堵路，只能随着人流一路走到食堂。

　　闻远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拥挤，十分无奈。 索性找了张桌子坐下，反正回家也无事可做。

　　邻桌的几个女学生在聊一些八卦，话题从帅哥和甜点逐渐过渡到奇闻怪谈。

　　闻远无心偷听，不过那几个女生声音着实不算小。

　　“诶诶，你们听说了吗？前段时间好多人玩的狐之窗真的有人看到东西了。”

　　“骗人的吧。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。”

　　“是啊是啊，再说那东西看着多晦气，咱们身边又没有人死了。”

　　…………

　　晚饭时间过得飞快，学生们很快走光了。

　　闻远坐在原位，回想刚才听到的狐之窗。半晌，他关掉手机浏览器的检索窗口，相信这种东西就很荒唐。它出现在系统的考场比较有可能，或者某人的禁闭室。

　　房子收拾好了，闻远回到家就躺上床。有几个以前的同学听说他回家，叫他出去喝酒，聚一聚。近十年不见，在系统中的五年几乎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，闻远捏着手机思考半天，终于把这几个人的名字和记忆中的脸对应上。他一一回复，最后他们索性拉他进讨论组，七嘴八舌，都在聊高中毕业后的生活和发展。

　　闻远无心参与，只是沉默地看着。聊过一轮后，其他人终于想起一言未发的闻远，纷纷询问他怎么几年都没有消息？

　　也是，大学那会儿还有断断续续的联系，进入系统后就完全与外界失去联系了。

　　“去了别的地方，工作要求全面保密。现在那个项目已经结束了。”

　　闻远在结束两个字上徘徊几秒，还是回复了这句话。

　　结束了…所有被卷进系统的人都平安地回到各自的生活中，也不记得曾经发生过可怕的事。这不就是故事最好的happy ending吗？

　　闻远头一次觉得，记得是一件难过又可怕的事。明明在系统里总是想要回想起从前。

　　他在这些矛盾的想法中睡着，一夜无梦。醒过来时，讨论组多了几十条消息，最下面都是他们表示要去睡觉，明天要上班或是有其他的事。

　　上面则是定了聚餐的时间地点。

　　闻远把手机放下，去厨房做饭。隔壁似乎是有人回家了，一直在吵闹。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直在拌嘴。原来以前和154吵来吵去的样子这么幼稚，闻远心想，怪不得老大总是用嫌弃的眼光看他们。

　　见面的时间定在第二天晚上，这两天也不知道该干什么。果然休长假什么的不适合我。闻远苦笑。

　　不过两天时间说快也快，闻远找了点耗时间的事做，两天过去竟然还剩下一点没有做完。

　　讨论组里性子急的两个大老爷们已经去吃饭的地方等着了，一直在催其他人。

　　闻远去到那里时，人差不多来齐了。有两三个带上了自己的家人，大家都一边调笑一边祝福那些甜蜜的夫妻，闻远也跟着起哄两句，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看他们。他这样话少的样子让大多数人不太习惯，从前的闻远总是炒热气氛的那个人，这样安静的时候几乎没有。几位家属还在状况之外时，有人突然指着闻远的左手大叫一声。

　　“好啊闻远，结婚了怎么不把弟妹带过来我们见一下？”

　　闻远没想到话题猛地转到他这里，懵了一下，才说：“我和他是工作时认识的，他…他的工作还没结束，你们也知道，毕竟是保密工作。”

　　听他这么一说，众人纷纷惋惜，都说等她工作结束一定要回来玩。

　　闻远点头应下，这或许会成为一个无续之约，但也说不定，154…会回来吧。那家伙没见过外面的世界，到时候就可以在他面前装了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闻远露出一个笑。众人看着，以为他是想起自己老婆怎么怎么好，又闹开了。

　　闻远笑得很开心，大家似乎又回到学生时代偷偷出来喝酒的日子，你给我灌酒，我给他倒酒。

　　他陪着其他人喝了不少，表示需要中场休息，然后就举起自己的手机当作保护罩。其他人开始玩游戏了，几个喝高的也坐到闻远旁边，闻远看了一眼，那几个已经喝昏了，搭话都做不到，于是他又低下头看手机。

　　过了一会儿，另一个还没完全喝昏的喝高人士凑到闻远旁边坐下，瞥到闻远手机的内容，醉醺醺地开口：“你还信这些啊？都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。”哪怕醉成这样，他还是努力在语气上表现出了让闻远能听出来的疑惑和不可置信。

　　手机页面上是狐之窗的检索结果，闻远回答道：“不信…前两天听说后有些好奇。”模仿着那个人含糊的语气。那个人听出来了，想笑却打了个酒嗝，然后睡过去了。

　　没过多久，其他人又来拉在座唯一没睡的闻远去喝酒。到最后散场的时候，闻远也喝得有些脑仁发麻，明天不在床上躺一天是不可能了。

　　外面月亮高悬，圆满又明亮，路灯失去了作用。大家都叫了代驾，互相搀扶着等人来。闻远是走过来的，这里离家不远，虽然有些晕，但闻远还是选择走回家。

　　最后他成功回到家躺上床，本以为很快就会睡着，也许是窗外落进来的月光太亮，闻远失眠了。窗外有树，但月亮挂得太高，树只遮住了一点光，窗台上印下小块婆娑叶影，不能为闻远的睡眠提供什么帮助。他很累，也没有去拉上窗帘的念头。外面很安静，临冬没有虫鸣，也没有生气。

　　今年也许很早就会下雪。

　　手机上的检索内容突然蹦入闻远混乱的大脑中，他不知不觉比出那个手势，然后凑到眼前。

　　月光下好像有什么人的身影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，像做梦一样。

　　思维一下就断片了，然后眼前陷入黑暗。

　　闻远从噩梦中惊醒，上午十点，外面阳光很好。

　　无事发生。